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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的北京不热不冷，早起还是得多加件外套。喻文州只穿了件黑色的套头卫衣，走出楼道口就觉得凉，给还在家里磨蹭的王杰希发了条微信：把我上周三穿过的牛仔外套拿下来，在右边衣柜里。

  不知道为什么，喻文州突然想换种出行方式。今天周六，车库里停着的车比平常多出了大概五分之一，喻文州看了一眼自家车位上停着的那辆奥迪，晃荡着钥匙又从原路走出去。

  “没找到你说的衣服，”王杰希也下楼了，正端着两杯刚弄好的早餐没来得及喝的豆浆站在车库的出口，“找了我昨天穿过的，这个天气的早上刚好。”

  喻文州从王杰希臂弯取走那件飞行夹克穿在自己身上，没记错的话周五例会结束后公司会有聚餐，此刻身上这件跟着王杰希从饭桌上回来的外套却并没有沾染上其他味道，让喻文州怀疑这一群人是不是去吃的日料，三文鱼都不放芥末的那种。喻文州吸了吸鼻子打算深入闻一下，被塞到手机的纸杯打断了动作：“今天不开车走？”王杰希挺贴心地插好了吸管，这样以前独居时从来不会留意的小东西，在和喻文州同居之后倒是越买越多，过得琐碎但充实，挑带盖纸杯和吸管都得换着花样，喻文州把吸管含进嘴里吸了一口温度刚刚好的豆浆，“加了黑芝麻？”王杰希点头，还没来得及问好喝吗，就被喻文州一句“王领导现在就开始关心自己的脱发症状和固发事业啦？”给哽了回去。

  但是不给予对手的正面挑战以强有力的打击，那不符合微草人的原则和精神，王杰希接了这茬：“是该注意。不过喻总也别老坐着，昨晚…腰不如还在役那会儿好了，看看今天，坐着开车都困难不是？”

  这什么歪理？喻文州的手指一点一点抠着杯壁上的那一圈纸，反驳王杰希打比赛的时候不比现在坐得多？然后两人顺利开启晨间唠嗑模式，等喻文州一杯豆浆下去一半，才终于觉得该走了，坐地铁走。

  王杰希的身份证掐着过期时间也就一个月了，那个犯不犯事儿时间到了都得去一次的地方虽然就在本区，但离家还有一段路程，不趁着周末去一趟的话还真找不出其他时间，特别是现在还能享受喻文州亲自陪同的待遇。

  “好久没坐地铁了，”王杰希在上地铁之前就把两人手中的纸杯扔掉手机装好，为抵抗地铁大军的挤压做好一切准备，比如空出手把喻文州拉到自己身边什么的。

  喻文州近距离看了他一眼：“我认为是好久没站地铁了。”

 也不知道是谁早上要作，不开车坐地铁，避开工作日出行高峰还有周末出游高峰，小学生都懂得周末要组队搭地铁去看科技展，喻文州怎么就没想到呢。王杰希在内心吐槽了一下，示意喻文州站到角落和他之间来。

  他们到派出所的时间还早，前面排着七八个人，外面已经没有凳子可以坐了，但很奇葩的是有一对看上去也是来换证的小情侣并没有记得带上身份证，在姑娘几度翻找外加绝望的叹息之后两人终于认命地起身回家拿身份证。这姑娘的身高发型有点像微草的选手柳非，发生状况之后外化且直接的反应也像，喻文州提醒王杰希：“身份证别没带吧？”王杰希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塑料卡片在他眼前快速晃过，意思是我办事你放心，另一个意思是我是不会再再再让你看到我的身份证照片的。

  喻文州对这一举动的潜台词了然于心，并且适时翻出黑历史：“王队当年忘带选手证的事，我还是记得的。”尾音接一个不挑事儿但在王杰希看来很嘲讽的笑。

  世邀赛的时候喻文州负责全队事务，事无巨细到让其他队长叹为观止，倒不是说多管闲事，而是应该注意的地方从不会被漏掉。比如王杰希有天早上没穿队服外套，这倒没什么，比赛规则没有死板到这种程度，但王杰希的选手证一般放在队服了口袋里，到了场馆下车之前才拿出来挂上，喻文州和王杰希住一间，看王杰希一身黑就准备出门，叫住他：“这位四号选手。”

  王杰希默默转身，刚睡醒的眼神比较飘忽：“这位二号选手有何贵干？”

  喻文州从衣帽架上那件队服外套的口袋里把印着王杰希照片的选手证拎出来，给王杰希挂到脖子上：“带好。”

  四号选手顿时感到不太好意思，倒不是因为国家队长亲自给自己佩戴选手证，而是因为那上面的照片真的太耻。为了展现良好的精神面貌，选手们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被特意化妆修饰过，按照要求在镜头前露出或严肃或沉静或活泼的符合个人特质的神情。“王队啊，王队不用做表情了，自然一点就好。”摄影师对王杰希没什么要求，王杰希也就顺其自然拍了几张，结果印到选手证上的二寸照片却显得非常…正气。“原来人没表情拍照会夸大这种‘没表情’，”喻文州发完选手证之后对着王杰希这张照片笑了三分钟，“讲真，杰希，张副都没你看上去这么一本正经。”

“大概我属于不能照相的那种长相，”王杰希撑着头倒在床上看喻文州对着他的选手证笑，把床头柜上二号选手的选手证捞过来，“你这张就很好。”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同一个团队拍摄制作的。

  喻文州笑够了说不不不其实我也不上相的，但没您这么严重。“这张照片…贴军官证上面也是可以的。”王杰希自我吐槽。

  王杰希这些年的护照、身份证、驾驶证、和难得见到一次的病历上的照片，喻文州都见过，有些甚至还拍照留存在手机里。最早和王杰希确立关系出去玩的时候，他的身份证还是2016年办的，上面的王杰希穿着件花衬衫，据说是因为当天他穿的白衬衫太容易和背景融为一体而造成脖子以下迷之消失，拍照的工作人员专治他这种，找了件花衬衫给他套上，还要用梳子把不太规整的碎发弄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年纪轻轻但品味迷之独特”的感觉,恋爱初期喻文州还想着保持一下形象，没有大力吐槽当年年少无知的男朋友的登记照，后来有一次见到王杰希的护照和身份证摆一起，护照上面的那张照片确实丑得过分了，喻文州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杰希啊，你的证件照都这么…直白？”王杰希说你不用委婉，直接说死鱼眼就行了。喻文州呵呵呵呵笑。

  算起来十多年里王杰希要用到登记照的地方很多，但拍摄过程一般不会有喻文州在场，上一次是他们一起拍证件照的时候，是领结婚证，在冰岛，一时兴起毫无准备扯证结婚，穿着旅行装备下了冰山就自驾去找地方领证，和找地方吃饭一样随性。拍照的摄影师对两人的装备不满意，脱了冲锋衣里面也是不太正式的厚毛衣，最后两人套上摄影师妻子匆匆送来的白西装，勉强让结婚证上的合照看起来庄严一点，要不是顾及摄影师的专业素养，他们自己真不在意这些。

  “这张照片看上去，你仿佛被吹傻了。”王杰希拿着自己那张结婚证，坐在副驾驶上吐槽正在开车的并且刚成为他合法爱人的喻文州。

  喻文州反击：“不不不，王队的发型才是真的暴风雪般的精致，发胶都压不下去那一缕耀眼的呆毛，很适合在上面P上一些字，比如‘看本王的无线电波’之类的。。”

  那次旅行时间其实很短，虽然刚刚结束职业生涯的两人看似有大把的时光过二人世界和全球巡游，但是能者多劳，两位前队长很快又被召唤回联盟工作，拍工作证照片和结婚证照片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十天。

  “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太忙？”喻文州和王杰希分属不同部门，王杰希干得顺手的事很多，管理才能尤其被看重，刚入职事多，当王杰希意识到已经快一个月没和喻文州同桌吃饭的时候，终于想起来睡前问这么一句。

  喻文州合上手上的专业书，摘下低度数的眼镜凑过来例行晚安吻：“我觉得刚好，爱情和事业都能兼顾。而且…已婚人士嘛，总是要上进一些的。”

  “嗯。”王杰希给人掖好被角，目光扫过喻文州的脸，落在衣帽架上挂着的两套同样尺寸甚至颜色款式都差不多的西装上，工作证挂在旁边。王杰希觉得喻文州这张正装证件照简直超神，男模水准，巅峰颜值，横扫一批总裁，后来还挺情趣地调侃两句喻总。

  王杰希由衷希望喻文州私底下也能稍微过得总裁一些，至少记得自己添衣按时吃饭等等等等。

   

  “下一位。”轮到王杰希办手续时正好中午，喻文州预定了附近餐厅之后跟着他进去拍照，站在摄影师后面一点点，王杰希看镜头正好能看见他的那个位置。

  王杰希有点隐隐担心喻文州突然做出一些诡异的举动逗他笑，但喻文州今天显然比他想象中成熟，安安静静和他四目相对持续整个过程。

  摄影师把在一边的电脑上把图片打开：“看看满意吗？”

  “很好。”这个效果出乎王杰希的预料，本来他已经做好被拍得目光呆滞或者表情带着一丝尴尬的准备的了。

  不能立刻拿到新的身份证，但是可以立即吃饭，喻文州尝试着点了三份甜点，王杰希都没拦着他，可见心情不错。

  “是不是感觉这一下可以帅五年了？”喻文州调侃他。

  王杰希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是啊。”然后补充道，“而且这张和你工作证上那张很配，你觉不觉得？”

  喻文州在给王杰希的告白信里写过，我遇见了一位可以不用顾忌 自在相处的人，他让我看到新的世界。

想和他看雪看星星，相拥入眠，从南方到北方，从城市到山村，从海面到高峰，想和他养猫狗置家具种花种草。

  想做的事情多得装不下。

  “当然，王队的颜值是有目共睹的。”喻文州凝视前方，看到王杰希多年如初的眼神。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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