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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一整年。——王杰希

【王喻ASMR24h-22:00】两个傍晚的月亮 01

*小喻生日快乐🎂

“OFF WANG将在纽约时装周发布秋冬系列，设计师为这一系列拟定的主题是A Song of Meadow and Rain，”手上的资料已经翻到最后一页，喻文州继续读下去，“据品牌方介绍，系列中使用的印花和主题配色的灵感来源于北欧大陆上的自然风景，而不同的冬装面料的使用则重现了冰雪大陆上的森林探险家及旅人形象。这是OFF WANG成立后迈出的全新一步，也是王杰希探索时尚风格、重塑自身设计轨迹的新尝试……目前，关于设计师本人的资料看来就这么多了，郑轩上周和品牌方开过会，说过其他注意事项吗？”

“没，”黄少天耸肩。他昨晚熬夜录音，今早头脑昏沉，对那些复杂的设计理念阐释分外头疼，“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据说王杰希这个人比较无解，只看公关稿应该是没用的。”

“据说？据谁说的？”喻文州也有点涣散，放下文件夹站起来，往水杯里丢了个茶包，灌了大半杯热水回来。

“周泽楷啊。”

“好吧。”喻文州笑了，看上去不怎么当回事。

“我是说真的，谈不来就不谈了，虽然我是很喜欢他的设计但代言多一个不多少，少一个不少，年底了大家都忙你也辛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诶不过你看我今年过年又得在剧组，你就别跟组了吧片场应该没什么大事，但你回家叔叔阿姨会不会又催你换工作？或者催你拍拖结婚？对哦这样想想还不如一起加班……”黄少天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最后得出结论，“那还是努力工作吧。”

“知道知道，要努力工作，”喻文州好笑，把另一杯热茶递到他手里，“毕竟年终奖还得靠我们黄少……怎么样？拿下和OW的合约，过年收工后一起放假去挪威滑雪？”

“那当然没问题！”

圈内好友都知道，黄少天身边那个了不起的经纪人几乎从不失手。在和黄少天搭档的四年里，他成功协助队友树立起优质偶像形象、收获粉丝无数、拿到影帝奖杯、体验人生乐趣，更重要的是，喻经纪人总能在各种谈判里一步步突破对方的预设陷阱，最终拿到对己方来说最合适的合约。

所以，就算是和国内近年最具声名但为人沉默低调的时装设计师开会，喻文州也是有把握的。

对黄少天来说，与OFF WANG的合作其实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无所谓，接下来一年的电影宣传、杂志拍摄、综艺录制的服装提供大多由代言决定，如果设计师本人无意合作，连喻文州也会觉得失望和可惜。不得不承认的是，除去商业价值、品牌声誉和设计师的名声之外，OFF WANG那种简洁利落又充满奇思妙想的风格也是喻文州喜欢的。他同样清楚，设计师本人才是构建起这一切的核心。

王杰希回国建立OFF WANG时也才二十七岁，和他一样毕业于Parsons，不过喻文州入校读Fashion Design本科一年级的时候，王杰希已经快毕业了。

公关稿无法呈现一个人的真实面貌，喻文州对这位师兄的了解也极为有限，只知道王杰希从本科到硕士都是令人瞩目的存在，他见证了嘉世最后的叶修时期，二十五岁那年便成为Glory generation新任创意总监，他入围LVMH Prize后轻松拿走奖杯，也获得美国时装设计师协会CFDA奖项，后来他回国，在北京创立起个人品牌，的确是让人羡慕的一路星光。

时尚界最乐于见证天才的诞生，王杰希如此年轻，又如此的才华横溢，年少成名带来的巨大声誉反而让他低调而沉默。仿佛有意收敛光芒，结束在Glory generation的工作后，他也是沉寂了一段时间才重新带着OFF WANG回到业界的。

喻文州对这位年轻前辈的了解仅限于二手新闻，尽管他当年放弃了留在本行业的机会，但与王杰希相关的种种传言，不管在学校里还是毕业后，他都有所耳闻。

传言毕竟只是旁人的描述，但这个人到底有多难搞……喻文州在小会议室里想，应该难不倒他吧。

事实证明，他师兄果然有够难搞。OFF WANG品牌有设计师的个人光环和背靠大集团的雄厚资本加持，领先其他创立时间很短的品牌不止一头，但黄少天作为艺人的资本也足够在谈判中提出很多条件了，可王杰希看了两眼经纪团队准备的PPT，反应冷淡得像早晨没散完的雾，喻文州默默观察他的表情，过了会才想到一种可能。

这人根本是在走神吧？

“王杰希先生，以上是我司艺人黄少天先生在近两年的演艺事业中取得的一些成绩，接下来我们……”

王杰希仍旧看着投影，但先出声打断：“艺人情况我了解了，是这样的，现在我想听听他本人对品牌或者上一季度的设计的看法，或者对我的看法，随便聊聊就行。”

黄少天这次相当靠谱，没出任何岔子，喻文州听着都觉得真诚。他私下里的衣服就有不少王杰希的设计，而今天为了在精神上套磁王杰希，搏一搏好感，他穿了王杰希在Glory generation做创意总监时某个系列的衬衫外套。G牌作为有着近五十年经营史的时装屋品牌，是王杰希第一份正式工作的归属，设计师看自己的作品是什么感觉，喻文州大概能明白，黄少天虽然不是特别懂，但顺着人的喜好来总没错。

所以，到目前为止，气氛竟然仍有些尴尬，也只能怪王杰希太难搞。

“王老师，”喻文州见王杰希和黄少天聊得无话可说，只好把话接过来，“其实在我看来，选择OFF WANG的衣服，不仅是因为它特别鲜明的个性表达，还因为……穿上它们的人能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找到合适自己的风格，这其实很难，但有很多优秀的前辈设计师们做到了，您也一样。一个品牌的创意总监往往决定他当季甚至往后好多季的风格走向，品牌代言人也是风格的延续和放大，就像推出联名产品会带给消费者新鲜感，把品牌带向双赢局面一样，希望您能多多考虑我们提出的想法。”

“你说的，不是我想了解的内容，”王杰希像是根本没听，眼神都没转过来，他顿了顿，索性摊开了说，“我不需要更多消费者使用感受的个例，或者我实话实说，OFF WANG可以不需要代言人。”

“或者……您有其他考虑？”喻文州特别冷静，小道消息结合内部传闻，密码变成他脑海中一条一条的可能性，“近年G牌的受众和OFF WANG高度重合，很大程度是受您的影响，我也知道设计师完全撑起一个个人品牌的压力和背后的心血，仅仅是组成一支强有力的创意团队就足够难倒很多设计师了，而旧有的团队又像是已经成型的作品，是很难完全抛下的，但就我目前了解的情况，您做个人品牌的时候也非常成功，就像……接手了Celine的Hedi。”

“我不喜欢Hedi，”王杰希又打断，语气听着却不是故意挑刺，只是表明喜恶，并不打算多解释的样子，“我不喜欢。”

“好的，那我收回这个比喻。”喻文州坐直身子，转换思路，“不如说说您的想法？”

“本周内会给你们答复。”王杰希颔首，随手松了松衬衫袖子的扣子——他觉得这次交流可以到此为止了。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意思我都明白，谢谢你们愿意付出时间和我们聊天，”最后转向喻文州，“你也是Parsons的学生吧？”

喻文州心下诧异，却没表现出来：“是，已经毕业了。”

王杰希挑眉，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这表情比他之前的都要友善：“那你也是个乖小孩。”

等品牌方的人全部离开会议室，黄少天才小声问了句：“乖小孩是你们校友之间的什么暗号吗？”

喻文州转头，继续微笑：“我猜他的意思是我们刚才回答问题像在背一些知名时装评论人的文章，或者随便复述了某本参考书。”

“我没这个意思，”没想到王杰希又折回来，从喻文州对面的座位上拿走他刚刚忘带的眼镜盒，刚好就听到喻文州这一句。他抬眼笑了笑，“是夸你工作认真。”

信你就有鬼。喻文州保持风度，点头，一句礼貌性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被隔着会议桌的王杰希握住了手腕。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攥着他的手腕，没用力，但这个动作已经超出了喻文州能想到的所有情况。

“你……”

王杰希翻转着他的手腕，像是确认了什么，动手把他的袖口往上卷了一节，说：“这件衣服的标签应该在外面。”

喻文州今天穿了件白底深蓝条纹的衬衣，衬衣下摆本来是不规则的设计，因为场合还算正式，就被他束进了腰带里，乍看应该会觉得只是很普通的款式，没想到还是被王杰希看了出来。

是王杰希的设计，而喻文州没仔细看过那场发布会的秀场图和产品画册，不知道设计师原意的穿法是反穿。

如果票选今天的尴尬瞬间，这一幕大概可以在喻文州心里排上前三，却不是第一，第一应该是王杰希秉持着真.Parsons精神，放弃恒定坐标，追问和暂停一切不真实，叫了他一声“乖小孩”。

“咱还去挪威滑雪吗？”坐在回家的车的后座，黄少天完全放松下来，问。

“滑，必须滑，”喻文州有点受打击，话说得不乐观，却能半开玩笑地讲，“滑完我就辞职，这次失手真的让我很难过。”

“不可以也没必要！文州，你想去做别的事我当然完全彻底没条件地支持，但如果是因为被那个老王打击到了就属实没必要。”黄少天分析道，“你看，周泽楷都说他不好打交道了，你们搞艺术的人不都是这种脑回路，又较真又难沟通，我一看王杰希问我问题，嚯，真像我大学时候社会学那个课的老师。”

“什么叫那个老王……不过G牌现在全线产品的代言人都是云秀吧？”喻文州突然想到，“虽然王杰希不在G牌工作了，之前和云秀应该还是打过交道的，我问问云秀吧。”

“好你先问，我太困了先睡了到家记得叫我。”

Glory generation和楚云秀的合约一签就是三年，整整十二个季度的合作关系，让圈内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品牌方还是羡慕楚云秀。楚云秀之前就是活跃于各大品牌秀场的国际超模，来演电影之前还停了两年工作，重新读了表演的硕士学位，试水的第二部电影就获得了最佳女演员提名，一年后又因为遇上好剧本和好导演顺理成章地拿了影后，各种合作机会挑都挑不完，G牌的代言是在那时官宣的，赚足了关注度。

那也是王杰希在GLORY generation工作的最后一年，喻文州是真的好奇，好奇能让王杰希认可的代言人到底需要什么特质。

他之前帮过楚云秀一个不算小的忙，楚云秀也是相当直爽的性格，交他这个朋友交得真心，直言以后有事她能帮的都会帮。商业性质的代言合作虽然是行业机密，楚云秀也没迂回，能讲不能讲的分得很清，大概了解喻文州想要的信息之后还挺惊讶的，说：“王杰希人挺好的啊，今天居然难为你了？”

喻文州回忆一番，叹气道：“没为难，是我对不上他脑电波，他今天也好像有点……不怎么愿意给机会交流，会开到一半就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我猜是黄少天话太多显得不稳重了？”楚云秀笑着猜测，她今天没在工作，此刻正和同公司的师妹夜宵着，很有时间和喻文州讲一些业内传闻，“王杰希喜欢的……应该比较偏沉稳类。”

终于等到对方透露王杰希的喜好，喻文州灵光一闪：“所以，和他合作有需要特别注意的……潜在规则吗？”

“啊？这个啊——”楚云秀回忆了一会儿，“如果真要说有……也只有个我不能确定的，你听听就行，反正他不介意。王杰希应该不会和女生在一起。之前我们学校戏服专业的师妹和他表白被拒绝过，原因他也直说了，性别不合适之类的。”回忆完这一段，楚云秀半开玩笑道，“所以我猜他可能喜欢你这样的吧，我的意思是，喜欢男生？不过这也不算秘密啊，你完全不知道吗？”

喻文州倒真有点惊讶，脑海里一堆问号绕成死线，就听到楚云秀接着说：“关于他喜欢的类型也只是猜测而已，再说一次我不能确定啊，要不我出个主意，你或者黄少天过去套他的话试试？”

“云秀，你和小戴能不能放过我俩。”喻文州苦笑，一听就知道电话对面起码坐着两个八卦的人，但他也真的在反思“时装设计师里面找不出几个直的”这句话。

“行，不和你开玩笑了，希望你下次开会顺利，以及，万一你成了王杰希的男朋友，那我们……”

“云秀——”喻文州无奈。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和少天都加油。”楚云秀开够了玩笑，心情很好地挂了电话，另一边，喻文州仍然在思考对策。

然而周五晚上，他在片场等黄少天收工时，关于合作的最终结果传来，王杰希亲自打电话和他约签约的时间，态度正常得不像个甲方，黄少天一边拆剧组盒饭一边啧啧称奇：“好怪，你说这人是不是挺难猜的？”

“考虑够了就决定了吧，没什么问题。”喻文州挂了电话，“下周一上午十点，去OW现在的新办公室。”

“他们搬工作室了吗？”黄少天问，“是在哪里？”

“地址发我了，王杰希还说，他会早点去公司，如果我们有疑问，可以提前过去和他还有他的同事谈。”喻文州说。

“这么敬业。”黄少天感叹。

喻文州笑了：“是很敬业……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敬业，年假考不考虑和公司商量多批几天啊黄少？”

说过年多休息几天，黄少天当然举双手赞成，可今年确实没办法。和OFF WANG在这个时间点签约，意味着双方团队都要做好准备，黄少天这边的宣发组加班加得痛苦且快乐，合约条例对艺人有利，全球仅此一位的代言人，各种新系列首穿，一向懒得配合的设计师表现出十足的诚意，为代言人定制了好几套格外出彩的礼服，在年末大大小小的活动上都带起了话题。

而年前的巴黎时装周和年后的纽约时装周更是逼紧了所有有代言在身的艺人。因为合作异常顺利，喻文州本想单独请王杰希吃饭表达谢意，但据他助理所说，时装设计师一年是要失踪两次的，王杰希本人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小时了，这时候应该没有时间和耐心见他。

这是王杰希卸任G牌创意总监后再回G牌担任客座设计的新尝试，考虑到现在的合作关系，王杰希给黄少天的团队预留了秀票。

“好吧，先不打扰王老师了，巴黎见。”喻文州和王杰希的助理说。

临出发那天北京下了场雪，雪势很小，交通没有受到影响，喻文州在飞机起飞前刷手机，发现闭关许久的王杰希竟然发了条朋友圈，是雪花贴着窗户玻璃还没化掉的时候，下面还有黄少天的评论：看上去很好吃北京也下雪了这是哪里啊王老师。

王杰希回他：“少吃点，经纪人麻烦监督一下。”

还挺严格的，竟然连代言人的身材管理也会操心。喻文州自觉回他：“好的。”

这次巴黎高定周发布了Glory generation的春夏高定系列，G牌现任创意总监算是王杰希事业上的导师之一，整场发布会极尽梦幻，王杰希难得玩一次复古，就把人带回了天马行空的九十年代，对时装和它们的设计师而言，那大概是最令人怀念的黄金时期。喻文州坐在观众席的暗影里，露出思索的表情，直到现任创意总监和王杰希一起出场谢幕，才回神往灯光汇聚处看去。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一排，正好对上王杰希的目光。喻文州知道自己的表情里一定有失落，才让王杰希再次回头，用探寻的眼神又看了看他。

说起来是可以无所谓的。他只是忽然意识到，原来他已经离开这么久，久到对时装相关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在这样的场合感到无所适从，又被那些看起来遥远的事物隐隐唤起渴望。

而王杰希……确实是非常闪耀的存在。

刷到过他那条朋友圈的人，来到现场才会明白他在秀场的设计里放置了怎样的巧思。

王杰希离开时，北京还没有下雪，那位与来自丹麦的装置艺术家按照他的想法为此次的秀场做设计，在场地内搭起了大型的装置作品——模特脚下的天桥是一个大而坚固的玻璃匣，雪花在里面扬起，冰凌沉到底部，配合流转的柔和灯光和T台旁边的水流，美得分外凌厉。

喻文州见其他观众和黄少天一样都拿着手机拍照，也拍了一张。

巴黎一场春雨就带来了降温，喻文州出了场地才觉得冷，在黄少天配合粉丝拍最后一组照片时先去联系他们的车，王杰希那边的采访应该结束了，他注意到对方低调地离开了秀场，然后不见踪影。

此时，王杰希也正往车辆停放的地段走。秀场音乐还盘桓在他脑海里，和耳边的雨声交织成一片。他有些出神，见到同事的车也没仔细辨认，而是直接拉开车门。

喻文州正低头看平板：“那边结束了？景熙正要去找你……咦？”

套上厚外套的王杰希往里面看了一眼，说：“不好意思，走错了。”

想必王杰希的助理也找了和他们一样的租车公司，解决在巴黎的出行问题。

“没事，外面在下雨，你先给同事打电话吧，要不要上来坐坐？”见王杰希对自己的车在哪表现得一脸茫然，喻文州好心提议。

“行。”他弯着腰上了车，在喻文州旁边的位置坐下。

楚云秀说的没错，工作上的联系变多之后，王杰希其实并不难沟通。喻文州对这场秀印象深刻，于是由衷夸道：“新系列很漂亮。”

“你对女装也有兴趣？”

好吧，他还是那个王杰希。喻文州消化了一下这句话，才点点头：“对啊……但不是女装大佬的那种兴趣。”

“女装大佬……”王杰希若有所思，开口还是很严肃，“你说Rick Owens？”

“不是指设计师，”喻文州还得继续解释，“是少天告诉我的，女装大佬一般指偏好穿着女装的男性。”

“哦。”王杰希点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住，“不过我还以为你给我一些更专业的意见。”

“毕业太久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喻文州笑，“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吧。”

王杰希也笑了，严肃的神情一变，对喻文州点点头。

他似乎总要在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进入合适的交流状态，喻文州算是总结到了经验。

他们在车里听了一阵雨声，王杰希的同事打来电话，这时黄少天也回来了，和王杰希打了招呼后便坐到了后排。

王杰希临走还被黄少天一顿夸奖，用的是秀评人的句式配上游戏解说的语速，虽然发自内心，效果却有点好笑，所以王杰希下车时还是笑着的。

“我觉得王杰希真的很厉害。”车都开了，黄少天还在认真地夸。

“你留着到纽约再和他说。”喻文州拍拍他的肩，“好好说，毕竟你的战袍还在他那儿呢。”

OFF WANG的ASMR系列发布会需要代言人展示其中一套lOOK，这难不倒黄少天。作为艺人的黄少天什么都好，试衣模特都没他自信，而他这次要穿的是春夏系列里一套特别亮眼的look，嬉皮士风格的衬衫上满是冰川山脉的三视图印花，特别讲究立裁技巧的绸面西装外套配同色西裤，走秀鞋款的部分也是OFF WANG和运动品牌的合作款首发，据说王杰希自己也很满意这个设计。

但是，再好的安排也防不住人有心破坏，喻文州在开秀前半小时的观众席位上就见到了特别令人头疼的一位。那和黄少天年纪相仿的演员既没有代表作也没有实力，经常使用的营销办法就是捆绑黄少天和周泽楷炒作，做人特别自信，让喻文州和他的同事们深感人不要脸确实无敌。

这位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抢先看OW的新系列，他穿了和黄少天同色系不同材质的西装，看得喻文州头疼。

后台秀导和模特基本就位，喻文州在人堆里找到看起来特别帅的王杰希，就刚才的事问他：“今天晚上有准备不在计划内的发布款吗？”

“没有。”这种问法听起来奇怪，王杰希看了眼黄少天的方向，“不满意现在这个lOOK？”

“不是不满意，”喻文州否认，暂停理了理思路，“T台左手边第三排边上那个人你认识吗？”

王杰希探头看了眼，了然道：“不认识，但穿得挺像黄少天。”

“是这样的，”喻文州说，“我的意思是，今晚少天和你的设计一起出现的时候必须独一无二，所以过来问一问你，可以救场吗？”

“那个人应该穿的Glory generation……确实有过好几季，这样的材质和廓形，”王杰希说着，突然问喻文州，“对于你来说，这算是职业生涯中的危机吗？我是指艺人形象被其他人copy这件事。”

“算，我完全不希望它发生。”喻文州看看时间，“还剩二十五分钟，我先叫少天过来，请你帮我留意一下……”

“要不这样，”王杰希说，“让他过来和我换吧。”

“嗯？”

王杰希指指自己的外套：“是原本不在计划内的单品。”

“也行，”喻文州很快说，“而且你穿很好看。”

“这么相信我啊？”王杰希笑，好像挺开心的，时间紧急，喻文州没管这个。他飞快把黄少天抓过来送进试衣间，转头催促王杰希：“你也脱啊。”

OFF WANG的发布会一时间刷爆了时尚圈人士的社交网络。不仅因为联名款的发布、星光璀璨的天桥和看台以及设计师了不起作品，还因为王杰希在谢幕时挺有意思的那套穿搭，让看秀的各路人士在头三秒里以为这次领闭的是哪个条件优秀但但不出名的模特。新系列的订货量涨到了一个离谱的数字，OW的销售部特别开心，直言这下连订货会都省了可以提前放假了。

喻文州也开心，他松了口气，撞衫危机解除，多亏王杰希。

之后的Aftet party也是特别放松的场合，王杰希换了衣服，到场时大衣里套了件Dior早春的花衬衫，或者说花睡衣。

“今天谢谢啦！知道有你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黄少天端了杯果汁过来和王杰希碰杯，“我真的特别佩服你对每一件衣服都特别认真的态度！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设计师啦！”

他一连讲了三个特别，王杰希听着好笑，抬手主动和他碰杯。

“这才叫好好说话，以后别背作文了。”王杰希乐意接受这种直接的表达，“你经纪人特别好，不用谢我。”

“那当然，文州超棒的！”黄少天一拍桌子，那架势看着能讲三天三夜，好在喻文州在背后示意他刹住，然后把整个托盘放到王杰希面前的小桌子上。

托盘里十二只高脚杯都装了酒，黄少天一看就主动退出，他酒精过敏，不适合这种场合。

王杰希挑眉，饶有兴味地看他：“来灌我的？”下半句却像在哄小朋友,“但今天我这儿没话可以给你套。”

“不套你话，来谢谢你。”喻文州坐到他对面的高脚凳上，“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我先干为敬。”

于是王杰希就看着喻文州一杯接一杯喝完，到第三杯的时候被他拦住了，他知道会场内选用的酒度数不高，但他们这群人忙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少喝为好。

他把托盘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露出一个足以转移喻文州注意力的笑：“没什么非谢不可的，但我觉得我上别针的手艺挺不错，你觉得呢？”

“是挺不错的，是Parsons世代相传的手艺。”喻文州说。